深知離亂苦 維繫和平最重要
文|晏子萍
遷臺路線:安徽蕪湖→南京→上海→廣州→台灣高雄
蘆溝橋事變發生後,年僅六歲的翟宗泉即與家人開始流亡生涯,好不容易中日戰爭結束,原以為就此偃甲息兵,不再有戰亂,不料國共衝突加劇,翟宗泉被迫中斷學業,又踏上顛簸之途,1949年來到台灣,就此安身立命,不再有顛沛流離。
由於戰亂使然,翟宗泉歷經五所不同的學校,終於在台南二中完成中學學業。
徬徨歲月 堆砌幼時記憶
1931年,翟宗泉出生於安徽蕪湖,這一個「江南四大米市」之首的文化名城,對於翟宗泉來說,並沒有深刻的記憶,因為自六、七歲起,他即因戰亂被迫與家人開始四處遷徙的生活。
翟宗泉猶記得在逃難途經南昌時,發生了一個小插曲;因為飢餓難耐,年幼的他吵著要吃東西,父親安撫他:「再等一會兒,我有好東西給你吃」,過了數個時辰,父親拿出一個饅頭給他,當下真是有如美味珍饈,「我納悶為何剛才不給我吃,結果父親告訴我,有一隊軍人要到前線,其中一位見我啼哭,心生憐憫,於是拿了饅頭給我父親,但表示這是軍糧不得任意給別人,所以必須等他們開拔後再拿出來」,這樁事情,歷經八十餘載後,翟宗泉仍然記憶深刻。
「小時候因為中日戰爭,我們過著居無定所的日子,後來得以在湖南道縣定居了一段時日,我完成了小學學業,但是母親也在這裡離世」,翟宗泉表示,流亡的生活並沒有就此打住,日軍不斷進逼,他們只得舉家再逃往四川成都,這時,翟宗泉考取了當地的「幹部學校附屬中學」,待抗戰勝利後,翟宗泉原本已回到故鄉蕪湖唸「蕪湖中學」,但因哥哥在南京任職於公部門,因此轉往南京投靠兄長,並且進入「安徽中學」就讀。
無奈好景不常,國共內戰煙硝四起,國民黨自南京撤守,「因為局勢混亂,哥哥送我一個人坐上開往上海的火車,而後搭輪船到廣州投靠從事軍職的姊夫,在廣州短暫唸了「黃埔中學」,之後廣州吃緊,於是與姊姊、姊夫一起搭乘中興輪來到台灣。
多次失學 天資聰穎終於勝出
1949年八月底,已經過了插班入學的時間,翟宗泉陸續被高雄中學、台南一中拒於門外,所幸台南二中當時的蒼寶忠校長,自身有流亡的經驗,深知失學的痛苦,因此開了特例,讓翟宗泉入學就讀。翟宗泉苦心向學,每天由高雄左營搭火車到台南,再步行到學校,所幸後來校方將大禮堂清空,以便有需求的學生可以住宿,並且提供免費伙食,讓這些年輕學子得以專心讀書。
雖然斷斷續續唸了五所中學,但是天資聰穎加上努力不懈,翟宗泉在考大學時展現了亮麗的成績,「我從重慶幹校附中開始,歷經蕪湖中學、南京安徽中學、廣州黃埔中學,直到台南二中,很幸運地考上台大,也錄取了師大」,因為家中從未有人唸過大學,對於大學課程內容,也是懵懂未知,因此當初翟宗泉是以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系為第一志願,後來考量未來就業問題,所以轉至法律系,也因此在日後的台灣司法界,有了這一位毋枉毋縱、剛正不阿,擁有「司法藍波」美譽的奇人。
和平無價 莫做離亂人
時光荏苒歲月若水,年少時即痛失雙親的翟宗泉,待兩岸開放後,老家僅有堂姊妹與她們的子女,對他來說,鄉愁已散,異鄉早已成故鄉。翟宗泉認為:「在過往,戰爭雖然帶來災難,但亦是種族融合、文化交織的推手,例如春秋戰國、五胡亂華、或是蒙古人、滿州人佔領中原之後,都與漢民族有了融合,若沒有1949年的大遷徙,台灣的文化也不會有今日的樣貌」,但是戰爭對於生命的折磨、心靈的創傷,毀損極大,人民要付出極鉅的代價。
時至今日,拜交通發達、科技之賜,文化的交流已經有了不同的方法,翟宗泉認為「觀光」是極重要的途徑,也是不同民族融合的方式,對於親身經歷戰亂之苦的他來說,消弭戰爭、維繫和平,方能構築美好的未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