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父親完成未竟心願

03月 11, 2021 人物故事:張大華

文|晏子萍

家族遷臺路線:

張大華與母親:成都→海南島→臺灣基隆→宜蘭頭城

父親:成都→臺北松山機場

張大華的父親張學孔在兩岸開放之前已離世,因此未有機會再踏上故土,張大華經過千迴百折終於找到父親在老家的親人,直到1997年(民86)

自軍中退伍後才得以返鄉探親,他不但為雙親在山東以及西安的家人修繕房舍,更給予經濟支援,對於這些作為,他說:「我只是為家父,做他想做的事」

        張大華為我們敘述關於他們家族的兩岸故事

從商到從軍 就此展開戎馬生涯 

1949年(民38)年出生於四川成都雙流機場的張大華,呱呱墜地之時,正逢1949年(民38)大遷徙,在襁褓中的他,被母親帶著開始艱險的逃難旅程。回憶父親過往,故事從東北開始:「我的父親張學孔,民國三年出生於山東掖縣,在清末民初,大部分的山東人都會到東北去做生意,所以他年輕時也是隨著我的祖父在哈爾濱從事毛皮、藥材以及日用品的買賣」。

十四、五歲時,張學孔的母親因病離世,於是一家人決定返回山東老家,由於經營有成,發家致富後,在故里起厝蓋屋,未久,日軍、共軍相繼為亂,家道因此中落,為了生活,張學孔於1936年(民25)年加入「財政部稅警團」第四團,其後即投入抗日行列,曾參與淞滬戰役,「父親告訴我,當年日軍有槍砲彈藥,國軍只有大刀,而且日軍曾誇口『三月亡華』,但是三個月後,日軍連上海都無法攻佔,可見當時國軍以一擋百,奮勇殺敵的強烈愛國心」,張大華指出,想像當時屍橫遍野、血流成河的慘狀,真是不勝唏噓。

國難方 九死一生

1947年(民36)抗戰勝利後,部隊經過整編為空軍編制,張學孔的部隊奉命駐守成都機場,1949(民38)10月1日「中華人民共和國」成立時,成都及重慶機場仍在國民政府掌控之中。眼見局勢愈來愈緊迫,眷屬們必須立即往南方撤退,於是張大華母子與其他軍眷,先是搭飛機到海南島,而後乘坐貨輪到達灣基隆登岸,之後依行政官指揮,坐火車來到宜蘭頭城,為求遮風避雨,眾人只得借宿廟宇中。

當時擔任守備指揮官的張學孔,帶領弟兄們誓死保衛成都機場,直到1950年(民39),蔣介石總統與蔣經國再回到成都,眼見大勢已去,終於下達撤守的命令,最後一批國軍及數架十七架C47運輸機才得以飛抵臺灣。張大華表示:「父親曾說這是『九死一生』的經驗,也就是這批精銳部隊死守最後防線,可說是『九死』,直到兩蔣宣布撤退,他們才得以『一生』」,這一段歷史,說來真是無限感慨。

 張學孔由成都飛抵北松山機場後,經多方打聽終於在宜蘭頭城找到失散的妻小,一家人得以團圓。

繼承父志 踏入軍旅

「小時候,隨著父親的職務調動,我與母親必須四處遷徙,可說是居無定所,直到父親奉派到南,擔任防空砲兵作戰官,我們才在『實踐四村』有了穩定的生活」,張大華指出,後來父親擔任自治會會長(即村長),正逢八二三炮戰,眷村中許多父親都被派往金門支援作戰,母親們則大多為人幫傭來貼補家用,身為眷村大家長的張學孔夫婦,就必須擔起照顧眾多孩子的責任,「我記得年少時,母親時常到鄰家幫忙炒菜煮飯,以免爹娘不在身邊的孩子們食不果腹」,張大華指出,眷村內雖然南腔北調,但是大家相濡以沫,培養出鐵打般的交情。

 及長,張大華循著父親的腳步踏入軍旅,他考入政戰學校政治系,畢業後留校擔任區隊長,而後分發至小金門擔任連輔導長,張大華在軍中一直表現優異,後來任憲兵指揮部政治作戰部主任,最後擔任政戰學校訓導處長退役,而後又至新竹科學園區之民營機構擔任管理職務直到退休。

張大華(第二排右一)與眷村的朋友合影,其中大多數人皆報考軍校

退休生活 不忘臨池學書     

  張大華自幼就有藝術天分,年少時即隨父親學習書畫,後來在政戰學校就讀時,又師事胡恆、鄧雪峰等名家,但是隨著工作職務升遷,練書法的時間卻愈來愈少,「我在退休後,心想半生戎馬、半生職場,此後不必再為生活忙碌,所以又重拾毛筆,開始自己的『書畫人生』」,張大華參加過許多書畫聯展,亦開過個人書畫展,目前也在教授書畫,立志要將中華文化藝術之美繼續傳承。

張學孔書法字跡娟秀,是張大華的啟蒙老師

返鄉探親 完成父親遺願

 返鄉探親是許多早年遷徙來台的人最大的心願,但是張學孔在兩岸開放之前已過世,因此未有機會再踏上故土,張大華經過千迴百折終於找到父親老家的地址及親人,直到1997年(民86自軍中退伍後,才有機會回到父親的家鄉,他不但為雙親在山東以及西安的家人修繕房舍,更給予經濟上的支援,老家的親人鄰里皆不解,認為他必有所求,張大華表示:「我只是為家父,做他想做的事」,大時代的悲劇我們無法改變,但是我們必須一心向善,讀好書、說好話、做好事,如此必能增長福德、瓜瓞綿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