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越世紀百歲空軍軍官,仍愛看機翼掠天

05月 03, 2019 人物故事:林有源

遷臺路線:福建→成都→湖南→武漢→杭州→上海→臺灣

 

「相本裡有很多和家人一起的照片,我有四個兄弟嘛,我大哥不在了,有一張三個人合照,我還特地用白色鉛筆寫下三缺一;還有在芷江日本人投降之後,我們受降照片都也在那個本子上,那相本不見,我心裡面很難過。」林有源想起部隊宿舍環境簡陋,沒有自己的空間,東西擺了常常也不知道被誰拿走,重要的幾本相本丟失了,林有源難過得不得了,那是他隻身來台後唯一的精神寄託。

 

 

林有源,1919年生,祖籍福建福州,但出生於父親軍隊所在地河北保定。一家人跟隨父親的軍旅生活到處遷移,移居到北平時父親娶了二房,母親便帶著他回福州老家念書。民國二十七年林有源念完中學後投考空軍航校,到四川入伍訓練後進入空軍官校任空軍總衛三級見習官,專門駕駛偵察機,曾在芷江反攻日軍,因表現優異升為教官。林有源與父親兩人都是軍人,父親在昆明駐防,有時因洽公赴昆明,會特地和父親見面聯繫感情。

 

 林有源的軍階徽章,特別的是,這些徽章是尚未遷台前由國民政府所授予,歷史悠久。

 

1950年,林有源跟著空軍官校從上海搭船來臺,還未登陸,一行人遠遠就看見岸邊賣香蕉的小販,高興得不得了,在家鄉常聽到寶島台灣產香蕉,終於有機會親身嚐到,大夥開始摸摸身上有多少錢,湊一湊上岸全買了香蕉,吃得津津有味。兩岸局勢緊張時期,林有源不敢和老家聯繫,某年,突然收到一封父親寄來的家書,上面寫自己很窮困,希望林有源可以寄錢回家,然而,在諜對諜的年代,身旁人耳提面命地提醒,深怕這封信是為了測試林有源是否有與老家人通信,藉此讓大陸親人成為黑五類,所以他狠下心來不寄錢回去。

 

林有源隻身跟著部隊來台,沒有眷屬也還未結婚,因此住在部隊裡。憶起部隊宿舍環境簡陋,沒有自己的空間,東西擺了常常也不知道被誰拿走,重要的幾本相本,不曉得是在軍舍弄丟了還是赴臺途中丟失,林有源:「相本裡有很多和家人一起的照片,我有四個兄弟嘛,我大哥不在了,有一張三個人合照,我還特地用白色鉛筆寫下三缺一;還有在芷江日本人投降之後,我們受降照片都也在那個本子上,那相本不見,我心裡面很難過。」1964年退伍後,因為相當熱愛飛行工作,也為飛機升天充滿希望的景象深深著迷,因此退伍後仍到華航航空公司服務直到退休。在華航工作期間外派至越南工作,認識了太太締結姻緣,兩人未生兒育女,太太六年前因病過世後,林有源獨自一人生活。

 

兩岸開放探親後,林有源回過老家探視幾次,兒時居住的村子還在,有的房子已斑駁腐朽,不能住人也沒拆掉,人聲已滅,這幢房子在時間裡靜置了。而林有源的老家呢?林有源:「可以住,但是住的是別人,早不是我們家裡面的人了。」
這幾年還與大陸的晚輩們保持聯繫,讓他感慨的是,早年大陸窮困貧苦,往往都是他寄錢貼補親人,然而這幾年大陸經濟快速起飛之後,反而是晚輩們常常問他需不需要幫助,讓他深感大時代變遷的速度。

 

而今年滿一百歲的林有源,或許是年邁行動不便使他必須慢下來,也或許人生至此,滿盈或荒蕪已無所謂,現居榮家的林有源,只喜歡靜靜、緩慢地望著天空,只要看著飛機掠過,心裡便會充滿感動。